老梁漫话:原子的对称与学问的两边

有人问莫言:“你已得了诺奖，为啥那么低调?”莫言想也没想:“我要是拿的是物理奖，你看我低调不低调?!”莫言私下里把自己归为文人一类，文人与学问家是有区别的。文人不参与政治，对社会无大害，也无大用。学问家就不同了，例如杨振宁，九十多了还工作在科技前沿，为国家作着巨大贡献。杨振宁说过一段很著名的话:“在每一个创作领域里，品味加上学力、性情和机缘，决定了风格的高低，也决定了贡献的大小。”搞物理的却强调品味和风格，也就是自身修养的重要性，有点让人难以置信。

寒假，我那痴儿子拖回来厚厚一大套《易经》，我一看就火了:“你一个学医的，看什么《易经》?，你是不是想替人看病前先算一卦?”。说完我把那套精致的书给扔到了地上。儿子一急，高声喊道:“你没看懂《易经》!你只知道算命!它也是四书五经之一，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!它也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!它最强调融汇贯通!”。看着一向话不多的的儿子急成这样，我惊呆了，在家里称王的老梁第一次被儿子教训!老梁有些不知所措，慌忙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好!可那套书儿子再没碰过……

杨振宁一九六一年写《基本粒子:一篇原子的物理学简史》论文中谈到物理学上的对称原理的部分，用中国格子窗、南朝外系记铜器方鬲、荷兰艺术家艾雪的武士策马阁案作比喻原子对称性，生动有趣，一个枯燥的物理学课题，硬是被他讲得灵动易懂了。这与中国科学院、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潘家峥写科幻小说并且获奖，有异曲同工之趣!格林兄弟是语言学家，编揖德文字典有独到的功力，说文解字通俗易懂，业余时间问道于市井乡野，写出《格林童话》。这本童话的产生不能说对他们编字典无益，至少在民俗学方面是大帮助的。今天谁记得他们编的字典，想到的只有那些迷人的童话!学问有时并不古板，学医的读读《易经》也许真有益处!术有专攻当然好，累了抬起头看看笔筒上刻的山水画，数数窗子上对称的格子，想想莫言的丰乳肥臀也不错!专业与文化并不矛盾，专业灵感可能就藏在有趣的童话里。

文化与专业就象原子的对称，是学问的两边。有专业没有文化，无趣；有文化没有专业，无知。可以一边强些，一边弱些，就象人的双手，可以是左撇子，也可以是右撇子，但不能少了一只手，那是残疾!学问的高度是专业高度和文化高度的叠加，单修一边功夫也可能成为大家，只是一边的高度特别高，就象莫言，还有《神雕侠侣》里的杨过，一只手练成了"黯然销魂掌"，他们都有极高天赋，虽是个别，确实存在。杨振宁解释为:“上帝在创造宇宙的时候，也愿意某些对称被不完美遵守!”

学问的两边，专业与文化转换成品味的代价很贵，象杨振宁对漂亮妻子的爱意:“我要爱她一辈子!”。杨振宁还在把玩着对称的原子；莫言开始卖起书法了，练字总比不练好；新版《神雕侠侣》里杨过练“黯然销魂掌”时，眼泪掺了过多的水，功力大不如前；老梁开始读《易经》，准备把输给儿子的一局扳回来……